身心律

如果我們能在對的時候、和對的人、作對的事，人生應該更為順遂和愉悅吧！然而，總在很多時候會自問或被問到：該如何分辨什麼時候是對的時候？誰是對的人？做什麼事是對的呢？

喜惡、得失、利益、權力/影響力... ...通常會變成物質導向世界權衡「對」與「錯」的標準，但是這些標準是浮動性的，容易人云亦云，經不起比較和挑戰，也常出現爭論和情緒化的後遺症。 

不經易的看到托爾斯泰（Leo Tolstoy）寫的一篇故事「皇帝的三問題」，透過簡單而富象徵性的故事，神奇地並完整回答了我這陣子的疑問。這篇小故事是在一行禪師的著作《正念的奇蹟》中看到的。這類故事用頭腦閱讀的話，可能會感受些許不合理之處；若用心去閱讀，則會發現到許多發人深省的訊息。

 一天，皇帝想到只要他知道以下這三個問題的答案，行事就不會有差錯了：

 1. 做每件事的最佳時機為何？

 2. 共事最重要的人是誰？

 3. 任何時候，所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什麼？

皇帝下令如果有人能回答以上三個問題將有重賞。許多人來到皇帝面前，給了各種不同的答案。

有人給第一個問題的建議是，皇帝得訂出一個時間表，將每年、每月、每天、每個小時該做事的規劃好，然後照表操課，只有這樣才能在對的時間作對的事。

另一個人認為，事先計畫好所有的事是不可能的，應該把無謂的休閒娛樂剔除，對每一件事保持關注，這樣才能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。

還有人堅持說，皇帝若光靠自己，不可能有足夠的先見與能力，因此必須設立一個智囊團，依照忠告行事。

也有人說，有些事必須立刻決定，沒時間等大家商量，但是如果皇帝先預知會發生什麼事，就應該詢問術士和預言師。 

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也是眾說紛紜。有人說皇帝應該完全信任臣子；有人認為應該信任神父和法師；也有人認為應該相信專家：還有人說要對武士充滿信心。

當然，眾人對第三個答案也沒有共識。有些人說最歸追求的事是科學；有些人堅持說是宗教；還有人主張軍事技術。

然而，皇帝對每個答案都感到不滿意。

沈思好幾個晚上之後，皇帝決定去拜訪一位住在山上，據說已經開悟的隱士。由於這位隱士從來不下山，只見貧苦的人，不願與權貴之士有任何往來，所以皇帝喬裝成窮農夫，將隨從留在山下，獨自上山找那位隱士。

皇帝到達隱士的居所時，發現他正在屋前的菜園中翻土，看到皇帝來也只是點頭致意一下，就繼續埋首翻土，只是翻土的工作對年老的他來說顯然很吃力，每個動作都會上氣不接下氣。

皇帝走近他說，「我到這來是想問你三個問題：最每件事的最佳時機為何？誰是共事最重要的人？在任何時候最重要的事是什麼？」

隱士聽完只是拍拍皇帝的肩膀，然後就繼續吃力地翻土。皇帝說，「你一定累了，讓我幫你吧！」隱士表達謝意後便把鏟子交給皇帝，坐在地上休息。

皇帝翻了兩排土之後，停下來又對隱士重覆了他的三個問題，隱士仍然沒有回答，只是站起來說，「你休息一下吧，我現在可以接手了。」但皇帝決定繼續幫他翻土，時間慢慢過去了，直到太陽快要下山，皇帝才放下鏟子對隱士說，「我到這來是想要你回答我的三個問題，請告訴我答案，我好回去。」

 隱士抬起頭說，「你有沒聽到那邊傳來奔跑的聲音？」皇帝轉過頭看到林兼有個蓄著白色長鬚的男人，那男人用手按著肚子上流血的傷口，並向他們的方向跑過來。

這男人跑到皇帝面前後，便倒在地上，他看起來意識不太清醒，只是痛苦地呻吟著。皇帝和隱士看到他的肚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，皇帝很仔細地清洗了這個男人的傷口，並脫下自己的衣服去包紮止血，好一會血才止住。 

後來這男人恢復一些意識，向他們討一杯水喝，皇帝便跑到河邊帶回一壺乾淨的水，此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，天氣也變冷了。隱士和皇帝將那人夫到小屋內，讓他躺在床上休息，那人閉上眼睛、安靜地躺著。而皇帝在這又爬山、又翻土的一天後也已經累壞，倚著門就睡著了。

 當皇帝醒來，太陽已經昇上山頭，他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，轉頭剛好和那受傷的男人四目交接，而那男人也正慌亂地看著他。受傷的男人突然低聲說道，「請原諒我。」

 皇帝不解問，「你做了什麼，要我原諒你？」

 「你不認識我，陛下，但是我認識你。你是我的死敵，我還立誓要復仇。在上次那場戰役中，你殺了我的兄弟又沒收了我的財產，當我知道你獨自上山找隱士時，就決定在你回程的路上突襲你，但我等了很久都沒看見你的蹤跡，就離開埋伏的地方去尋找。不料在路上碰到你的隨從，他們認出我後砍傷了我。我一直逃到這來，如果我沒遇見你，現在一定死了。我本來想殺你，你卻救了我。我說不出心中的羞愧和感激，如果我能活著，我發誓放下仇恨，餘生對你忠心。」 

皇帝非常高興能不動兵戎就輕易地與宿敵和解，他命隨從護送這男人回家，派遣御醫和僕人照護這個男人，並歸還了這男人的財產。安排好之後，皇帝回去見隱士，他想在回宮前，最後問隱士那三個問題，他發現隱士正在昨天翻過的土地上播種。

 隱士直起身子看著皇帝說，「你的問題已經有答案了啊。」

 「怎麼說？」皇帝困惑地問著。

 「昨天如果你只掛念腦中的問題，沒有同情我年老、幫我翻土，你就會在回程的路上被攻擊，然後你就會有許多的後悔。」隱士，「因此，最重要的時候就是你在翻土時，最重要的人就是我，最重要的事就是幫助我。之後，那受傷的男人跑到這來，最重要的時候就是你照料他傷口時，最重要的人就是他，而最重要的事就是照料他的傷口。」

 「唯一重要的時候永遠只有一個，那就是『當下』。『當下』是我們唯一能使用的時間；最重要的人永遠是當下和你在一起、在你眼前的人；而最重要的事就是服務當下、身旁的人。」

 平凡人總會有某些時候，真得很不愛所處的當下、想逃離眼前的人，更不想「服務」那（些）人，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？」愛問問題和找碴的小我立刻丟出這段訊息，而且強烈的指出別想用清高與過於理想性的說法打發掉。

那麼就先接受自己的無法接受，讓自己對自己能夠誠實，是最重要的開始。通常在當下並不順暢過關的事，會在頭腦裡不停重複搬演，導致不斷錯過每個當下。

不過不管是在當下或事後都可以進行以下步驟，將自己帶回到當下：

注意力帶到自己的呼吸上。先注意自己的吸氣和吐氣，試著去聽自己的呼吸聲。然後把吸吐的速度放慢、拉深一些。透過呼吸可以調整意識和情緒，也能提醒自己在當下。接著，觀看自己，就是感受自己，告訴自己是有選擇的，可以選擇情緒、語言和態度。但是，這個選擇必須是最貼近自己真心想要的，而非刺激與反應的反射模式，當然也不是吞忍的受害者模式。以上是一段循環的步驟，可以重複進行直到將自己帶回。

當然，就像該吃飯時就吃飯、該睡覺時睡覺；該結束時就該結束，離開時就該離開。